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邀请海德堡大学哲学系刘鑫作了题为“亚里士多德的学科划分”的讲座。本次讲座是北京师范大学外国哲学与文化研究所举办的古典哲学系列讲座中的第二场,由哲学学院王成兵教授与瞿旭彤博士筹办。刘鑫女士在亚里士多德哲学与新柏拉图主义哲学领域均有研究,其在海德堡大学的博士论文题为《存在、变动、逻各斯:对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的系统性研究》。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学学院是我国哲学社会科学教育、科研的重镇之一,目前已形成从本科、硕士、博士、博士后流动站到教师培训、本科函授、研究生课程班等系统的教学、科研体系,涵盖哲学、教育学、社会学、政治学等一级学科,是培养哲学社会科学人才和从事哲学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基地。学院各专业均具有雄厚的教学和科研实力,有些专业在全国处于领先地位。
刘鑫女士此次讲座为同学们带来的,正是她对亚里士多德整个哲学计划的一个理解与划分。她首先从亚里士多德哲学的基本特点开始入手,指出亚氏哲学的特点在于体系庞大,而历史上的解释又极为众多。传统的亚里士多德主义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专注于《范畴篇》、《物理学》及《形而上学》研究的新柏拉图主义、致力于研究《论灵魂》、《后分析篇》与《形而上学》的伊斯兰亚里士多德主义,还有以托马斯·阿奎那为代表的、在《范畴篇》、《形而上学》及波菲利(Porphyrius)的亚里士多德研究方面用力颇深的中世纪经院哲学。这一阐释历史绵延不断,持续千年,为我们提供了大量理解亚里士多德哲学的资源。
其中,新柏拉图主义的四位评注者尤其值得我们注意,他们分别是波菲利、阿蒙尼乌斯(Ammonius)、辛普里丘(Simplicius)与菲洛庞努斯(Philoponus)。他们试图融合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哲学,推进哲学与宗教、信仰与理性的相互结合,对亚里士多德著作作了持续上百年的评注与阐释工作。他们将亚里士多德哲学视为一个横向上拥有系统性、而在纵向上具有历史性的整体框架。而这一研究方式则与现代研究者的解释进路形成了鲜明对照,尤其是哈特曼(Nicolai Hartmann)为代表的、片段化的、孤立化的和反系统性的亚里士多德研究、和以耶格尔(Werner Jaeger)为代表的所谓“发展论”研究,两者均反对传统的整体论理解。
刘鑫继而将注意力转向了本次讲座的主题。刘鑫指出,亚里士多德本人对科学(episteme)有两种划分方式:在《形而上学》中,他同时提出了将科学分为“理论”(theoretike)、创制(poietike)及“实践”(praktike)的三分法、以及理论与实践的二分法。在后一种划分方法中,理论科学包含数学、物理学以及神学这一类对象稳定不变的学科,而实践科学则包括家政学、伦理学与政治学这一类对象多变的学科。以上两种划分法到了斯多亚学派那里,便逐渐演化为了剔除创制学科,并将逻辑学、物理学与伦理学并列的三分法。
而在新柏拉图主义者阿蒙尼乌斯这里,科学则被划分为了工具论、理论科学与实践科学三部分。事实上,这一划分是先按照实现(energeia)方式的不同,将科学分为就理论进行真伪判断的思辨学科、以及就实践选择善恶好坏的行动学科,又添加上代表逻辑必然性的工具论部分而成的。在这一大的划分内部,还存在更为细致的划分。如在数学,也即“量”(megethos)的研究中就包括两类学科:对具有连续性的线面体的研究、以及对不连续的数字的研究。前者还可进一步分为研究运动对象的天文学与静止对象的几何学,而后者也可再划分为算术与音乐两部分。而在逻辑学内部,我们可分出包括《范畴篇》《解释篇》及《前分析篇》的初级部分、和正式的逻辑研究部分。前者按照从概念到判断,再到推论的顺序介绍逻辑学的基本知识,而后者则按照三段论式与非三段论式的划分,区分在实际运用中出现的多种推论形式。
在介绍完这些不同的学科划分方式后,刘鑫女士开始探讨在现代研究中如何一方面坚持对亚里士多德的整体论理解,一方面进行更为符合亚里士多德哲学本身性质的划分。她认为,我们可以利用亚里士多德对运动(kinesis)的理解,按照运动本原(arche)的不同,依据不同对象的动力因对学科加以划分。具体而言,动力因中包含在自身之中与自身之外,以及必然与偶然这两组对立;我们可以将这两组对立两两交叉,得到一个四分的结构:在自身中拥有必然动因的物理/自然(physikos)部分、在自身中拥有偶然动因的自身劣化(automaton)、在自身外拥有必然动因的技艺(techne)、以及在自身外拥有偶然动因的时运(tuche)。其中,除了自身劣化之外,每一动因都可作为一类学科的基础:对物理/自然(physis)的研究可得到物理学,并进而上升到思辨科学;从技艺中可得到创制(poiesis)的科学;而从时运中产生的是我们的实践活动(praxis)、以及实践科学。由此,一个按照不同动因加以分类的新的学科划分便正式成型了。